「紅色」於藝術中如何影響感官?

顏色與構圖影響觀者對於作品的想法,時而操弄情緒至滿溢,時而讓其平靜安定,而紅色作為熱情、血液的象徵,更是鬥牛士作為刺激牛隻的催化。於農曆年間更是將紅色作為喜氣象徵,家戶皆張貼紅紙、春聯等,除此之外,藝術上有哪些令人印象深刻的紅色藝術品?

紅色何時在歷史中佔據著一個重要的地位,我們或許可以先從舊石器時代的阿爾塔米拉山洞的野牛壁畫首先發現。早期紅色顏料透過紅赭石、氧化鐵、微小雌性介殼蟲或茜草根取得。紅色與宗教及社會關係密不可分,也是國王展示上帝賦予的統治權的一種方式,成為皇室威嚴和權力的象徵,例如畫家亞森特·里戈 (Hyacinthe Rigaud)所繪製的《路易十四畫像》(Portrait of Louis XIV 腳上穿著的紅跟高跟鞋。而宗教裡紅色也象徵著耶穌基督所流下的聖血或是聖母,例如:提齊安諾·維伽略(義大利語:Tiziano Vecellio或Tiziano Vecelli),英語系國家習慣稱呼他為提香(Titian)的《聖母升天》(Assumption of the Virgin),有時又被視為是地獄的火燄。在這篇文章中,我們將分享與紅色相關聯的五位藝術家。

感性的紅色光芒──Felix Gonzalez-Torres

提到 Felix Gonzalez 總會不由的想到那一串燈泡以及他的同志身份。他的作品通常是安靜的,即便是熱鬧鮮豔的紅色也顯得有些孤寂,仿若深夜裡閃爍的燈,光是看著,思緒便不由的被帶回他幽微的記憶深處,他的作品談論同志議題、政治或是性。1990年 這件作品,在滿版的紅色紙張的左下角寫有反同的共紅黨黨員傑西.赫爾姆斯( Jesse Helms )的姓氏,以此來回應當時的恐同氛圍。1991年的作品 ,一大疊的紙上面印著紅色的色塊,用德文寫著: WIR ERINNERN UNS NICHT (英文: We Don’t Remember ),觀眾可以將紙自由的取走,Felix Gonzalez 邀請觀眾基於自己對失去、缺席或是離開的記憶進入作品,他的作品常以無題命名,因為對於他來說,作品意義總是隨著時間、地點變換。

壓抑的滾燙鮮血── Marina Abramović

若要說 Felix Gonzalez 將我們帶回深遠的記憶,Marina Abramović 便是將我們拉回真實存在的當下。作為行為藝術之母,紅色對於她是最原初,卻也是最疼痛的極致代表色,她的作品常常將身體的能量推到極限。2010的作品《藝術家在現場》( The Artist is present )她身穿一襲紅色連身洋裝出現,在此件作品中邀請觀眾與她相互凝視,即便是不發一語的對望,還是令許多人深受感動。紅色既像是在她創作中所留下的鮮血,又像是與昔日的藝術夥伴、情人烏雷( Ulay )對望時,無法控制所留下的眼淚。2019年的作品──《生命》( The Life ),探討藝術家逝去後留下的一切事物,而藝術家的存在也將永存,帶給觀眾灼人的能量以及永恆的探尋。

深邃的生命之泉── Anish Kapoor

Anish Kapoor 身為印度裔英國藝術家,作品也與家鄉有許多關聯,例如:我的紅色家園( My Red Homeland )。提及印度便會不由得想到額間那點紅色,在印度他們相信那點紅色是保護生命之泉(眉心)的保護咒。藝術史學者斯特拉.保羅曾寫道:「對卡普爾來說,『紅是大地的色彩,這不是深邃虛空的色彩,這明顯是血與肉的色彩。我深深感到它所表現的黑暗,比起藍或黑所呈現的更為深不見底』。

 

Anish Kapoor 除了壟斷全世界最黑的黑色「 Vantablack 」為人所知之外,紅色同時也是他創作的重點色,2007的〈 Svayambh 〉被認為是他的代表作之一,在這件作品中,巨大的紅色蠟塊被放置在一個軌道上移動,以一種無法被輕易發現的移動速度推移者,超越現實的視覺震撼令觀眾僅能回尋到自身的精神層面,在物質及非物質之間進行遊走感受,並帶來衝擊。 Anish Kapoor 也曾提及紅色具有某種含蓄和主動的性徵,而這件事令他著迷。

祭壇上的獻祭── Hermann Nitsch

紅色在許多地方我們都可以間接地聯想到血液或是一種熱情,然而在觀看維也納行動派代表人物── Hermann Nitsch  作品時的感受,卻像是他直接站在觀眾面前,把一桶血往我們頭上淋下去般的生猛,告訴我們:他可不是在鬧著玩的。我們可以透過《縱慾神秘戲劇》( Orgien Mysterien Theater )這件作品發現他所使用紅色,就是這麼純粹暴力,不像別的藝術家一樣婉轉,是最強烈也是最真誠的語言。融合儀式感以及各種活體(不論是人類或是動物)的運用。值得一提的是他宣稱自己是一個動物保護者,這也是為什麼在1998年後較少使用動物屍體,即便作品需要,也是使用經過合格宰殺的動物,而非展示活生生的屠宰現場。

機械的難自禁──孫原、彭禹

孫原、彭禹在2019威尼斯雙年展上以〈難自禁〉( Can’t Help Myself )令所有觀眾驚艷不已,在封閉的空間裡,有一台巨大的機械手臂努力地收攏地板往外奔流的紅色液體,而液體努力想外擴散,週而復始。這台機器裡有設置32個程序,包含抓癢以及搖晃屁股。紅色的液體在機械移動的過程中,不時被高舉的手臂灑在透明的隔板上,彷佛直接甩在觀眾面上,帶來不適的感受。令人害怕的是我們無法透過觀看機器去感受它情緒波動以及感知它的想法,我們一方面驚豔於科技與藝術結合的可能性,而另一方面對於〈難自禁〉產生更多的,似乎是對於未來科技的恐懼與不確定性的感受。

紅色的含義常常是相對的,有時候令人感受淫亂、禁忌,有時卻又是神聖的,是在兩極間遊走的色彩,作為顏色的首要色彩,不只帶給我們一種強烈的感官感知,更是與藝術家之間最純粹的能量流動。

Editor / Asta

Author / K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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