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語「 Jíbaro 」，對於波多黎各人，是指以自給自足方式耕種土地的農村居民。不過對於《 Love, Death & Robots 》的影迷而言，「吉巴羅」是第三季最終集，也是 17 分鐘動畫短片中，受女水妖引誘的聾騎士之名。同時，絕美視覺體驗，使人五感全開的音畫設計，也是許多影迷心中無可取代的代表作。《 Jibaro 》如此突破藝術界限且風格強烈的作品，正是出自西班牙動畫導演 Alberto Mielgo 之手。憑藉第一季備受矚目的《 The Witness 》贏得艾美獎後，今年甚至以《 The Windshield Wiper 》拿下奧斯卡最佳動畫短片。
濃厚的神秘色彩
《 Jibaro 》講述了以聲蠱惑人的女水妖，或說水神，跳起索命舞蹈，卻遇上一名聾騎士，兩人生命就此交纏，引發充滿愛、鮮血與財寶共構的致命吸引力。有趣的是，整身鍍金、充滿珍珠鏈條與金子墜飾的女水妖，人物設定實際上是以希臘神話 Siren 為基底，Siren 是半人半鳥的女海妖，以歌聲吸引水手再讓船隻遇難，也因此如此，《Jibaro》從美術陳設至服裝設計，皆帶有濃厚的神話色彩。無論是女水妖的吟唱，抑或是曲折延伸身軀之際，祂是美的象徵，同時也是致命的。高頻一旦發出，眾人頓時面目可憎、群魔亂舞，接著旋入水渦，無法抗拒地成群向死亡趨附而前，伴隨女水妖樂音和舞蹈的休止符，終是死亡。一陣欲擒、縱放與捉拿後，聾騎士飲下血海嘯，可能是大地之母「治癒」的本質，也或許是一種逆襲，無論如何，這是她讓他最驚嘆的方式，一夕之間，世間萬物聲響打入耳裡，當世界真相直搗大腦、轟炸認知，也是使聾騎士近乎癲狂的原因。
毒性的情慾關係
導演 Alberto Mielgo 在訪談提及，「事實上，《 Jibaro 》要講述的是捕食者之間的關係，也描繪一段毒性的情慾關係，雙方由於錯誤的原因相互吸引，在故事推衍中，難以分辨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The Witness 》則是一段永遠無法結束、惡性循環的關係。導演試圖在他的作品中讓觀眾明白，並非所有電影都需要一個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也因為如此，當你觀看完《 Jibaro 》會發現，它始於極其駭人的女水妖，終於海床上數張軀體，言盡她的虛空，如同導演所言：「我喜歡一部讓人不太舒服的電影」。
索命舞蹈的暴力與美學
《 Jibaro 》整部動畫為無對白的非語言電影，劇情走向仰賴眼神、面部表情與肢體動作等顯性行為，因此索命舞蹈成為動畫精髓之處，導演 Alberto Mielgo 以現代芭蕾舞來建構敘事線，這些舞姿，其實並非實拍捕捉，而是運用 3D 軟體繪製關鍵幀動畫。如此絕妙的肢體呈現，由編舞家 Sara Silkin 所設計，團隊以多機不同角度拍攝紀錄動態作為參考，甚至騎士也是參考舞者，而非特技演員或武術演員。這些舞者動作在加快或抽幀後、動靜收放下，人物肢體與心理動機，儼然形成一種額外的暴力與美感。
神話式森林秘境
值得一提的是，不同於《 The Witness 》的都市科幻景觀，《 Jibaro 》將場景跳轉至神話式啟發的自然環境，無論是神秘的鳥獸之鳴，每一筆葉片的紋理，又或者光線如何照射於水下或森林內的物體，導演 Alberto Mielgo 表示，全是對於大自然的致敬，也因為它是如此有機、豐富的景觀，以至於你會迷失。他們前往北加州、華盛頓州和俄勒岡州進行為期三週的田野調查，尋找森林的範本，動畫團隊 Pinkman.tv 運用 3D 動畫建模整片森林，再以 2D 補足 3D 後期製作的不足。除此之外，從盔甲、珠寶以至流水模擬，製作團隊面臨最艱鉅的技術挑戰，他們製作水下影片作為參考，並由 3D 動畫師 Carlos colorsponge 擔任燈光指導，以構建水下黑暗、喜怒無常的視覺效果，同時兼顧多重物件碰撞下，最精準的紋理及光影。
文藝復興時期寓言
短短 17 分鐘的動畫短片，幾乎所有畫面，基本上就是一幅畫，如同導演 Alberto Mielgo 所言「《 Jibaro 》想要打造文藝復興時期寓言，讓盔甲、珠寶與自然美景形成鮮明對比」許多畫面細節由導演手繪組成，他的藝術作品建立於光的物理特性之上，光如何擊中物件，如何給予正確的陰影、顏色及色調，讓觀者眼睛所望之處，皆是經驗與直覺的美學積累。再者，導演透過精準的繪畫和渲染手法，達到近乎真實的面部特寫，也描繪女性之美，在虛幻與不失真的臨界值游移。若說到美，看一眼導演 Alberto Mielgo 的個人社群，陳列了精美動畫作品之外，也暗藏數幅繪於不同城市的女性裸體肖像畫，以水粉顏料描繪成冊，Laura 披散長髮盤坐紅色地毯，Oli 掩面倒臥地板……..，她們看似相同卻又相異，共通點則是女性身體之美的呈現。
無論如何，《 Jibaro 》在短時間內，推展了成人動畫的界限和格局，卻非為了技術而創作，導演 Alberto Mielgo 的動畫技術與風格，全是建構故事的淵源。
【延伸閱讀】
Editor / Asta Chang
Author / Dorian Hsu
Photo Credit / imdb, Alberto Mielgo, Sara Silk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