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進畫布!如兔子洞般迷幻且深不可測的藝術品

兔子在藝術創作中,或許會是一個主要角色,但很少是主角,他更多時候代表了某種純潔或是初生,大多時候他都代表著柔弱,或是彰顯權力的戰利品。東西方的脈絡也有所差別,相較於西方,在東方的敘述中,兔子的形象顯得較為狡詐、負面。

在不同文化裡,兔子形象代表不同的意思,既邪惡又善良。人們甚至因為其性成熟很早、多產的生物特性,象徵了春天的復甦與新生命的誕生。眾人習慣將野兔( hare )和兔子( rabbit )混為一談,然而在藝術或是文學當中,卻有著不同的含義。

 

野兔和白兔的分別 / Alice's Adventures in Wonderland

最經典的例子便是《 Alice’s Adventures in Wonderland 》,眾人或許很少注意到,其實書中存有兩隻兔子,分別是 White Rabbit 與 March Hare 。 White Rabbit 象徵著愛麗絲的反面, Alice 真誠、勇於冒險且對不同物種一視同仁,但白兔不僅善於恭維、怯懦,還是一隻欺善怕惡的兔子。另一方面,茶會上的 March hare 頭上插著稻草的模樣,是當時常見描繪精神錯亂狀態的手法 。三月通常介於野兔的繁殖季節,他們會變得敏感不安,因此「 Mad as a March hare 」也用來形容喪失理智、瘋狂的模樣。到了後期兔子與野兔的意義其實已經模糊在一起,僅運用兔子的形象。

 

( 左圖為 White Rabbit ,右圖為 March Hare 。)

站在舞台中央的配角 / Feldhase

文藝復興時期的北方,常以宗教奉獻的農民當作主題,而 Albrecht Dürer 作為代表,更是將這個題材推到極致,《 Praying Hands 作為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也彰顯了 Dürer 描繪日常事物的特點,既誠實又詳盡,他早在 13 歲便繪製了自畫像,基於其嚴謹的描繪,也被稱為「自畫像之父」。

 

( Praying Hands, Albrecht Dürer, 1508 )

在早期,兔子形象作為某種財富或是權力的象徵,一直到 Albrecht Dürer 於 1502 年繪製的《 Feldhase 》才真正成為一個較為正式的主題。眾人可以觀察到,這隻野兔處在一個潔白空間,我們無法判斷他的位置,僅能從他眼睛的倒影,獲得「室內」、「窗戶」的資訊。稍微前傾的身軀、蓄勢待發的肌肉顯現出動態,筆觸則營造出毛髮的蓬鬆感,鮮活的模樣也讓眾人較難去判斷牠究竟是活著?還是逝去了?而略為俯瞰的視角構圖,更加深了空間感。

 

《 Feldhase 》不僅是一幅驚豔的作品,更被視為是一份詳實的生物研究報告。藝術家 Ottmar Hörl 更製作了一隻巨大的粉紅色兔子雕塑,作為對《 Feldhase 》的致敬。

 

感受逝物的靈光 / Wie man dem toten Hasen die Bilder erklärt

德國行為主義的 Joseph Beuys,創作帶有強烈的精神性與神秘主義的氛圍。 1965 年 Joseph Beuys 在 Schmela 畫廊舉辦的個展,其中作品《 Wie man dem toten Hasen die Bilder erklärt 》(譯為「如何向一隻死兔子解釋繪畫」)轟動藝術界。展覽時,他由內部關閉畫廊,觀眾僅能以窗戶窺看, Joseph Beuys 在臉上塗滿了蜂蜜與金箔,而左腳鞋底踩著毛氈,右腳鞋底則綁著一塊鐵板,寂靜的畫廊中,鞋底與地面接觸是唯一的聲音。

 

Joseph Beuys 懷中抱著一個死兔子,時而將它抱起,好像在觀賞牆上的繪畫,時而擺弄野兔的四肢,在它的耳邊發出低沈的聲音;三小時後,他打開大門,逕自背對眾人坐下,留下一片茫然的觀眾。對 Beuys 而言,即便是死去的動物,也比固執的人類具有靈性,他表示「藝術不只有理性分析,想像、感受也會影響理解。」

 

( Wie man dem toten Hasen die Bilder erklärt, Joseph Beuys, 1965 )

如鏡面映照自我形象 / Rabbit

提到兔子,怎麼可以少了這一位?從消費主義中尋找靈感,Jeff Koons 可以說是當代最「市儈」、「精明」的藝術家,看似日常的廉價物件,經由他的轉化,變得昂貴萬分,氣球一樣的童趣造型則增加了與眾人的連結。Rabbit 2019 年的紐約 Christie’s 拍出 9100 萬美元的高價,榮登在世最貴藝術家的寶座,更被 Christie’s 譽為 20 世紀最具代表的作品之一。

 

此件作品有三版,其中兩件分別被 MCA 與 The Broad 收藏,一件則在私人藏家手中。眾人第一眼會驚嘆於這件作品的攻擊性,高舉的雙手,握著如同武器一樣的胡蘿蔔,翻轉我們對於兔子「弱小」的既定印象,抹去五官的模樣,反射出眾人的倒影,他就如同一隻機器兔子,是外星來的入侵者。

 

Jeff Koons 表示,「對我來說,兔子的形象有很多象徵:花花公子、幻想或是復活。」不銹鋼的材質拋光的如同鏡面,閃爍著奢華的光芒,使眾人融入這件作品之中,意識到、或是幻想到自己的富有。附帶一提,他曾經在這件作品該是「豬」的形象,或是「兔子」的形象之間猶豫不決。

 

遺失的美好 / Hase

眾人眺望著 Colletto Fava 寬闊且綿延的山丘,享受著大自然的奧妙,一個粉紅色的巨大物體,卻突兀的出現在眼中,橫躺在草皮上。長 60 公尺,厚度大約 6 公尺的粉色布料裡填充著稻草,使它看起來柔軟且蓬鬆無比,而巨大的眼球略為突出,看起來既荒謬又怪異。 2005 年由維也納的藝術團體「 Gelitin 」製作的《 Hase 》,如同某人遺落的布娃娃,熟悉的日常因為突然其來的闖入者而生動起來,眾人可以想像,它的主人一定是個非常龐大的巨人,因為在《 Hase 》的對照下,周遭的群眾顯得小巧無比,彷彿 《 A Voyage to Lilliput 》中的小人們。

 

Gelitin 邀請觀眾以各種方式參與《 Hase 》,外層的布料則會隨著時間變薄,出現一個個的洞,眾人穿梭在其中,如同分解腐肉的生物,「觀眾可以隨時回來查看,因為《 Hase 》將會在這裡等待 20 年。」Gelitin 預計這件作品會放置到 2025 年。

 

 

在電影《 The Matrix 》中,Morpheus 一開始對 Neo 所說的「 You take the red pill, you stay in Wonderland, and I show you how deep the rabbit hole goes. 」絕對是經典台詞之一。而兔子洞通常指向一種超脫往常、非理性的經驗。就如同藝術家的創作,嘗試將眾人帶往意想不到的世界中。

 

Editor / Asta Chang

Author / Kuan

Photo Credit / Wikipedia, hornbakelibrary, CNN, issuu, BEUYS art, ​​esse, reisen exclus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