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那本難念的經,當家庭寫真不只是紀錄性質的私寫真

一般人對於家庭寫真的印象通常是紀錄性、功能性的。然而,也有許多攝影作品將它與藝術創作、美學價值連結,擴充家庭寫真的架構與形式,其中的演繹與再造更是令人玩味。

角色扮演全家福 / 浅田政志《浅田家》

家庭紀念照片通常是來到某個重要場合按下快門,剛好聚集並排列成和諧快樂的模樣。而《浅田家》的一系列作品有如劇照,由攝影師浅田政志的家庭為核心,父、母、兄、弟(攝影師本人)在不同職業場景中角色扮演,打造拉麵屋、消防員、搖滾樂團等各種情境的紀念照片。

 

全家人一同決定地點與服裝,集思廣益安排場景,耗費 7 年製作而成。更在《浅田撮影局》為父親拍攝一系列「遺照」,攝影師以子的身份凝視父親,觀者同時看見「浅田撮影局」接班人探索家庭肖像的形式。

 

家常超現實主義 / 植田正治《爸爸、媽媽與孩子們》

當家庭寫真的真實性被「擺拍」挑戰,反而橫生一股魔幻的趣味。植田正治的代表作之一《爸爸、媽媽與孩子們》以「擺拍」進行,拍攝與被攝間顯露不尋常與距離感。

 

被攝者是呈現想像的物件,藉由刻意營造的構圖架空現實,家人成為超現實主義場景中的構成元素,彷彿真空狀態讓創作意識更加純粹,而這一切創作都以家庭出發,是他獨到的植田調。植田正治大部分的作品透過虛假反映出真實,超現實主義空間像是避免家常淪為司空見慣;從畫面中流露出的愛與尊重,又使得日常浮現超現實的情感。

 

我的家庭真美滿? / Richard Billingham《 Ray’s a Laugh 》

而這些家庭寫真將從你的回憶裡找出其中一種,像是老歌一首,讓你往回憶裡走。溫暖的、冷漠的,或是荒謬怪誕的,如同英國攝影師 Richard Billingham 拍下他的普通工薪家庭,過度肥胖仍吃下整個披薩的母親、酗酒的父親和舉止怪異的弟弟。

 

Richard Billingham 拍攝自己的原生家庭,不是把他們視為異類,呈現了英國社會中再平凡不過的家庭生活。他將心中的五味雜陳,轉化為紀錄的衝動,這些照片像是事過境遷的控訴,也是對老去的不忍、被記憶與成長揉捏交織的情感。

 

離家是漫長倒數的告別 / Deanna Dikeman《 Leaving and Waving 》

當時間不斷推進,我們從每次離家的規律中發現一個故事:衰老。這時離開家門、揮手道別不再是一個單純過程,還是離開父母、離開人世的漫長行為。美國攝影師 Deanna Dikeman 便拍下一幕幕揮手道別的極短篇,《Leaving and Waving》從 1991 年開始持續拍攝 27 年,依照時序展示 66 場道別,每個揮手、以車窗為觀景窗、開車離開父母家的時刻。

 

逐漸黯淡的眼神與肌膚紋理、以至獨留母親一人的身影,直到 2017 年,她拍下本書的最後一張照片,是一張空無一人的車道:「這是我有生以來,沒有人向我揮手」。 Dikeman 憑《 Leaving and Waving 》分別入圍巴黎攝影節「光圈攝影書獎」及英國出版社 MACK 的「首本攝影書獎」。

 

家庭寫真將日常景象濃縮成千言萬語,收斂許多人生最初熟悉的情感記憶,誠摯邀請著觀者探索家、時光碎片與衰老的陰影。

Editor / Asta Chang

Author / Dorian Hsu

Photo Credit / The Eye of Photography, Turun Taidemuseo, asadamasashi, shojiueda, saatchigallery, deannadike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