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戀狂的天花板: The 1975 狂妄自滿中的脆弱

成軍已逾 20 年,期間經歷過成員更迭、曲風變化, The 1975 卻依然靠著靈敏的音樂嗅覺以及兼具纖細與大膽的表演風格,收攏大量粉絲,新作品每每常駐英國金榜, 2019 年更在全英音樂獎( BRIT )上榮獲最佳樂團和最佳專輯兩項大獎。

主要負責詞曲創作的主唱 Matty Healy,隨著經歷叛逆、成名、再到低潮後濫用藥物與酒精的時期,至如今能再次面對創作、面對自己,產出更高層次的音樂作品。儘管創作時仍圍繞在藥物、性、死亡等敏感議題之間,如今 The 1975 找到一種自在的語言書寫他們眼中的人類世界,內容依舊尖銳、深邃。

 

拒絕被定義 / Love Me

Funky 的律動、迷幻又邪氣的合成器音色,〈 Love Me 〉一開場毫不掩飾其不羈、張狂的本性, Matty Healy 時而語帶挑釁、時而奮力嘶吼,唱得撲朔迷離,卻又讓聽者從中感受到正向、歡愉的能量。

 

收錄於《 I Like It When You Sleep, for You Are So Beautiful yet So Unaware of It 》專輯中,The 1975 希望這張專輯能夠探索搖滾、愛、死亡、性、希望等情緒,而〈 Love Me 〉正是一首展現了與「性」直球對決後與自我和解的作品。

 

〈 Love Me 〉中,我看到了這種狂躁的、性的、矛盾的姿態。我想我不該再對自己的袒露感到害怕了。」Matty Healy 說著歌曲裡那些誇張、傲慢的姿態,源於發自內心的自信、自戀等自我肯定,那是他在即興中產出歌曲時領悟的一道結構——搖滾樂團與樂迷攜手共進的神話。樂團必須完全誠實,拒絕虛假的名氣,並全心擁抱粉絲。

 

危險卻讓人迷戀 / Robbers

2013 年 The 1975 的同名專輯問世,狹著前一年發行《 Facedown 》與《 Sex 》兩張 EP 的氣勢,專輯在英國音樂圈迅速走紅。其中一首歌 Robbers 〉以十分明亮的曲調描寫一段互相傷害的戀情,形塑出來的反差感加上充滿張力的 MV 內容,該曲迅速流傳並成為樂團的代表歌曲之一。

 

歌名 Robbers 〉一曲是闡述一段有毒關係中的兩人互相掠奪著彼此的快樂與機會,自知自溺於此,卻因沉醉於危險的快樂而無法下定決心。樂團並不試圖對作品給予任何評價,而是想透過描寫如此極端的感情,傳遞「愛可以讓相愛的兩人感覺他們就是宇宙的中心」的概念。編曲以穩定且緩慢的節奏搭配大量類弦樂合成器音色,傳達一段令人安心、充滿光明的氣息。主唱 Matty Healy 生猛的情緒展現,主歌的深沉呢喃到副歌轉為高聲乞憐,最後用嘶吼吶喊宣洩著心中澎湃洶湧的愛。

 

歌曲 MV 以一對生活中充斥著酒精、藥物與性的戀人為中心。兩人到處嬉鬧,互相撫慰、互相攙扶,並持槍進入超商搶劫,極盡享樂主義的生活卻流露出一絲絲浪漫,頗有《 Transotting 》、《 True Romance 》等 90 年代電影中的放蕩氣息。

 

心中的依戀枷鎖 / Somebody Else

〈 Somebody Else 是 The 1975 最知名的一首單曲,同時也是最傷心也最 Matty Healy 的一首歌。與〈 Love Me 〉收錄於同一張專輯,〈 Love Me 〉講述的是在性別與性方面的自我和解,〈 Somebody Else 〉則是描寫對於感情的脆弱、愧疚以及自我迷戀等情節。融合了 R&B、House、Synthwave 等曲風元素,The 1975 為這首歌打造了一個相當都市的畫面,6 分鐘的時間好似搖晃在霓虹閃爍的夜間鬧區,帶著酒意,時而踉蹌、時而癲狂,張望著尋找自己隱約記得的事物,卻感覺身邊全是一片模糊。

 

〈 Somebody Else 〉的歌詞乍看是在對著舊情人吐露心中仍無法揮去的情感,但其實這首歌蘊含的感情並不單單如此平面。「 I don’t want your body, but I hate to think about you with somebody else. 」,這種「我不要但我也不想別人得到」的矛盾心情,正是 Matty Healy 對於自戀情節相當隱晦的描寫。不甘、怨懟、嘲諷、自憐,〈 Somebody Else 〉中埋有許多情緒種子,每種都讓聽眾淺嚐即止,也許對此一言難盡,但又何妨?人心本就是如此複雜又充滿混沌。

 

除了我沒有別人 / Narcissist

菲律賓裔饒舌歌手 No Rome 與 The 1975 合作的歌曲Narcissist 〈 Somebody else 〉有異曲同工之妙。「 Narcissist 」即為自戀者之意,歌曲以一個已經無心經營感情的一方書寫,開始對另一半感到不耐,開始向外找他人尋歡,但卻無法開口了斷,還是希望對方跟自己在一起能快樂的故事。

 

相較於〈 Somebody else 〉將自戀的性格悄悄的藏在憂鬱的夾層中,Narcissist 〉明白地將自戀者的形象攤露在陽光下。輕鬆、歡快的曲調,唱著「 I’ve been seeing somebody, but I’ve not found a way to tell you. 」,甚至能從中感受到一絲驕傲的氣息,因為對自戀者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比自己更重要。如同鏡像一般,兩首歌從不同角度看著同一種感情狀態,也許在 Matty Healy 中,自戀就是他能維持清醒面對世界的保護傘。

 

The 1975 作為英國最知名的另類搖滾樂團,建立了一個獨樹一格的影音藝術文化。在絢麗的燈光效果或服裝造型之下,過去英式搖滾那叛逆中帶點隱晦纖細氣質的血液仍在存在這群大男孩的玩樂中。

 

Author / Rex Tong

Editor / Asta Chang

Photo Credit / The 1975 Facebook, Love Me MV, Somebody Else MV, wikipedia, No Rome Face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