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著超人類主義的愛與懼,探索伊甸園中的齒輪,解開機械之謎

人類對機械義肢和身體改造的迷戀早已在小說和電影中出現,並逐漸演變成超人類主義 ( Transhumanism )。在 1989 年的《攻殼機動隊》便很好的展現人們對未來機械身體的想像,機械除了可以增強、擴充力量,更被視為追求永生的一種解決方案。除此之外,許多藝術作品也與機械結合,展現出一種詭異的反時間浪漫。

為死亡繫上翅膀 / Rebecca Horn

蝴蝶在牆上駐足,藍紫色的翅膀在光線下熠熠生輝,然而它的身體卻是以機械構成,展現出游走在生死間的恐懼。德國藝術家 Rebecca Horn 以身體裝置聞名,1978 年的《 Die sanfte Gefangene 》,無數羽毛彷彿擁有生命,緩慢而有節奏地包覆著中心的表演者。羽毛本該是存在於生物,如今卻依附在機械,在羽毛的包圍與運動間,產生一種矛盾的力量,既像在吞噬表演者,又像在保護,帶來一種既令人不安,又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Rebecca Horn 作品的魅力在於他能將機械與人性、冰冷與詩意相互融合,我們如同在閱覽充滿異色的童話,挑戰著我們對生物與非生物的界定,同時在這種不斷變化的邊界上,探索著生命、死亡和存在的深層意義。而 Rebecca Horn 於今年的 9 月 6 日逝世,成為一個不被遺忘歷史。

 

最終人類進化論 / Stelarc

「什麼是身體?」藝術家 Stelarc 認為隨著科技進步,人類的身體變得過時。1997 年的作品《 Exoskeleton 》是 Stelarc 的代表作之一,他穿戴一個六足的機械行走器,透過手部動作來控制它的移動。身體與機器的融合,不僅突破了傳統肢體運動的限制,也重新思考了機械在延展人類能力中的角色。 而 2006 年的《 Ear on Arm 》,他花費十年,尋找技術和醫療團隊,最終將一個耳朵植入到他的手臂上,並在耳朵內安裝 WiFi 麥克風,聲音可以通過網絡傳送。這一作品模糊了身體與機械的邊界,質疑我們對「身體」的想法。當技術設備與肉體相連,它是否成為身體的一部分?而當科技能夠重新塑造、擴展和增強我們的身體時,身體的本質又究竟是什麼?

 

找回雙腳的人魚公主 / 片山真理

繪有圖案的義肢、散落的織物與珍珠,無數繁複堆疊的手臂上,日本藝術家片山真理端坐其上。由於先天性疾病,片山真理在九歲時便截肢了雙腿,而這一身體的缺失成為他創作中的核心元素。片山將自身的肖像作為創作題材,在他的作品中,拼湊的織物成為雙腳的替代物,這些「類四肢」表達出身體的脆弱性與其背後深藏的力量。片山真理在作品《 bystander #014 》中,側躺在沙灘上,眼神凝視著觀眾,帶著些許戒備與不安,但更多的是在之後所獲得的堅韌與勇氣。片山真理曾表示,他的創作並非僅僅關注殘疾人士的權利,而是去探詢人類本身的存在價值。

 

以團結之名 / Chunky Move

成立於1995年的澳洲舞團 Chunky Move,以將舞蹈與科技及視覺藝術相結合的創新作品聞名。《 U>N>I>T>E>D 》是繼 2019 年的《 Token Armies 》和 2022 年的《 Yung Lung 》後,再度以科技與身體之間的關係為主題的作品。《 U>N>I>T>E>D 》以如同脊椎般的裝置連接六名舞者,宛如一隻異形生物,裝置一方面限制了他們的行動,卻也加強了視覺上的身體力度,聲音則帶來如同祭祀一樣的感受。這件作品受到科幻小說的啟發,探索了有機與無機之間的關係,通過舞者與機械的互動,Chunky Move 探討並反思我們使用技術的可能性,展現了集體與個體之間的複雜連動關係。

 

永生一直是人類追求的終極目標,而機械與人類的結合,似乎為這個夢想提供了可能的解決方案。然而,當我們的身體部件可以被替換、擴充,時間被無限延長,生命的意義也隨之改變,我們或許會失去對當下的深刻感受,因為有限的時間正是人類情感、經歷和成長的根源。

Author / Kuan

Editor / Asta Chang

Photo Credit / Art Basel, Centre Pompidou Metz, Sleek Magazine, The Verge, 弘前れんが倉庫美術館, KYOTOGRAPHIE, Chunky M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