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 Chaos )與人類社會長久以來依賴秩序與規律的慣性相反,看似帶著負面涵義,實際上卻是宇宙,甚至先於宇宙存在的原始狀態。在混亂之中彷彿什麼都沒有,卻也蘊含著可以是什麼的無限可能。今年的曼谷藝術雙年展便以《 CHAOS : CALM 》為題,試圖對於混亂/平靜提出一個開放式問答,邀請藝術家與觀眾帶著各自的混沌未明前來一探究竟。
紛亂塵世間的平靜可能 / Bangkok Art Biennale 2022 CHAOS : CALM
早於宇宙存在的未明 / 混沌理論 Chaos Theory
希臘宇宙學中的混沌指宇宙或宇宙創造之前的虛空狀態,甚至先於大地女神 Gaia 和慾望存在。在完全混亂和無序的原始狀態下,事物彷彿是一堆看似毫無關聯的碎片,然而在混沌狀態結束後,這些無機碎片會聚合成一個有機體,形成萬物的自然規律。從萬有引力、槓桿原理、相對論等理論中都能看出,人類總在面對未知事物時試圖找出其中的規律,而這些自然規律都能用單一的數學公式加以描述,並可以依據此公式準確預測物體的行徑,將不可預期的危險降到最低。
肉身的脆弱 / Rachel Kneebone《 Bend 》
Rachel Kneebone 的作品探討並質疑人類的生命循環,關於肉體軀殼的存在、更新與死亡。他以陶瓷雕塑為主要創作方式,其不可預測性及流體狀態的運動和變形,如同肢體般帶著動態的運動感,看似堅硬實則脆弱無比。在有/無意識與潛意識、真實與想像、一切與虛無之間搖擺。《 Bend 》將四肢折疊相互糾纏、向外伸展,乳白色、光面釉賦予表面透明感,視線隨著光在作品表面移動,形成明暗對比強烈的光影,讓動靜更加分明。
理想女性形象的軀殼 / Mari Katayama《 Shell 》
片山真理 Mari Katayama 患有先天性脛骨半肢畸形,九歲時雙腿截肢。從那時起,他的身體成為「活雕塑」,他創作了許多自拍肖像,透過刺繡與布製填充假肢,充斥著蕾絲、串珠、刺繡等帶著蘿莉塔風格的元素,浪漫而柔美、飽滿無缺。他透過作品將自我與他人連結,如同用針線將邊緣縫合在一起,他的日常生活也能與社會有所聯繫、甚至推及世界。
而《 Shell 》這件作品中,他右手拿著快門線,雙眼直視鏡頭,作品中的表演性模糊了真實/非真實的界線。他說,「當別人拍了一張你的照片,你就成為了他的作品。」就像鏡子般反射出每個人的面容,也許他展出的始終是名為「片山真理」的軀殼,又或者是大眾對於「理想女性形象」的一種過度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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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眾生相 / Cameron Platter《 Humans 》
來自南非的 Cameron Platter 在各種媒材間悠然自得,雕塑、繪畫、素描、影像、甚至掛毯等,不變的是貫穿其中帶著戲謔筆觸的粗糙感。作品《 Humans 》由 100 幅炭筆畫組成,彷彿一面巨大的塗鴉電視牆,強力播送屬於當代的面容。他模糊了高低之間的區別,利用和過濾當代廣告、風景、速食店、消費主義等可用的大量資訊與意象,加以擷取、剪貼後,將眾生相以一種高度個人化和特殊的方式呈現。
生存所需最低標準 / Pitchapa Wangprasertkul《The Standard》
藝術家 Pitchapa Wangprasertkul 蜷曲身體、盤腿坐在一個透明玻璃的拖車內,身旁放著生存所需的一切:耳機、充電線、水、一兩本書。他認為,資訊、研究、社群媒體等內容重製了人們的意識形態,使我們相信某些既定標準是正常和公平的,依然能日復一日投入工作,以維持差強人意的生活。伴隨越來越短的睡眠以及越來越小的居住空間,曼谷的最低工資自 2012 年來僅增加了 31 泰銖。
剝奪自由在人類社會被視為一種懲罰的手段,在此卻成為表演藝術的形式。如同寓言故事中被繩子輕易拴住的那頭象,Pitchapa 從第一日的不習慣與受限感,到後來甚至漸漸將這個「牢籠」稱為他的「房間」。他笑稱,面對工作我們都是不自由的,和身處的環境與空間大小無關。
訊息始於愛、終於死亡 / Arthur Jafa《 Love Is The Message, The Message Is Death 》
這件作品為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The 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 Los Angeles、San Francisco Museum of Modern Art 、 High Museum of Art 藏品,Arthur Jafa 串連影片素材片段,將警察暴力錄音片段和民權運動的歷史片段,及黑人藝術、流行文化、慶祝活動和創造力的片段結合在一起。以 Kanye West 淨化人心、如福音般的〈 Ultralight Beam 〉一曲為背景,將影像疊合黑人音樂中的力與美,以及異化。如同迷因般,將沈重議題以富有節奏感、類似音樂錄影帶的方式剪接,描繪歷史上一系列非裔美國人的經歷。為長 7 分鐘的錄像作品,深刻捕捉美國黑人社區日常生活中存在的韌性、情感和經歷,也讓觀眾知道,「黑人」作為群體是由不同個體、多種身份及其無法解釋的差異組成。
「混亂」對於人類來說或許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災禍,如動盪、如流年,行之有年的規則與常態被打破重組,彷彿自由落體般的未知性讓人心惶惶。卻也是混亂中的能量,突破既定規範下的限制,在泥濘裡開出動人的盛放。
Editor / Asta Chang
Author / Asta Chang
Photo Credit / Bangkok Art Biennale, Asta Chang
Special Thanks / Bangkok Art Bienna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