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收到法國電子樂雙人組 Daft Punk 的邀請,希望共同合作一首歌,進錄音室後,你發現你只需要對著麥克風說著自己的人生故事,你會有何反應?
「我就像下雨一樣不斷告訴他們我的故事,多到他們可以拿來勒索我。」
義大利傳奇合成器大師 Giorgio Moroder 在一次 Podcast 節目上侃侃而談與 Daft Punk 合作〈 Giorgio by Moroder 〉一曲的經驗。該曲於 2013 年隨專輯《 Random Access Memories 〉發行即攻佔歐美各大音樂榜單,充滿宇宙色彩與神秘感,同時又饒富趣味,如今甚至成為網路迷因的經典主題曲之一。
後浪與前浪相會
Giorgio Moroder 與 Disco 女王 Donna Summer 創作了如〈 Hot Stuff 〉、〈 Love to Love You Baby 〉等多首熱門歌曲,稱霸 1970 年代,被公認為 Disco 曲風開創者與電子樂大師。其利用電子樂與生俱來的高自由度,大膽嘗試許多具有啟發性的創作,可說是定義了當代 Disco 風潮的形狀。即使已高齡 80 歲,Giorgio 至今仍在電子樂的路上不斷前行。
而來自法國的電子樂組合 Daft Punk ,作為 21 世紀初電子舞曲代表人物,以充滿實驗性與前瞻性的創作將法國電子音樂新浪潮( French Touch )推上高峰。
取樣( Sample )作為一種數位音樂創作手法,創作者將某種外在的聲音保存,經過剪輯、調頻、使用效果器等手法,成為本身作品的特色之一。Daft Punk 歌曲中常取樣人聲或經典音色作為素材,透過兩人獨樹一格的品味將各式聲音零件組裝成形,高超精湛的技術及作品的_讓他們被推崇為當代取樣大師。Daft Punk 的作品不是老酒新瓶的拼裝車,而是閃爍著銀白飛向宇宙的太空梭。
當偶像與其偶像合作
自收到邀請後,Giorgio 總以為他將會負責這首歌的合成器演奏,或者拾起久違的鋼琴或吉他,甚至高歌一曲。但 Daft Punk 只準備一張椅子與三支麥克風在錄音室裡。「 Let us do the music, you just talk the story of your life. 」而那三支麥克風,分別來自不同年代,而 Daft Punk 分別錄製了 Giorgio 相對應年份的人生故事。一般聽眾或許很難發現其中的差異,但對 Daft Punk 而言,這是他們對製作音樂一貫的前衛與執著。
在完成錄音的半年後,Giorgio 再次與錄音師相遇,好奇地詢問自己的聲音會如何被使用。原先他猜想這對取樣大師會擷取他的聲線編入節奏或旋律中,甚至想過被剪輯成饒舌的形式。但事實卻完全相反,Daft Punk 對這首歌的定位類似紀錄片,成品大大保留口白,音樂隨著 Giorgio 緩緩的自述蔓延,襯托他生命故事的重量。他們將電子樂融合搖滾、爵士、交響樂等元素放在這首歌裡,似乎呼應著前輩走過的路,為其開拓者的身份致上最高敬意。
而 Giorgio 本人受 Wayback Machine 採訪時這麼說:「 I just know that whatever they do, it’s perfection. 」
以歌曲對音樂先鋒致敬
Daft Punk 在接受法國雜誌 Le Nouvel Observateur 採訪時以「神話人物」描述 Giorgio Moroder 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在總長度約三小時的訪談中,保留了約 2 分鐘的內容放入前奏,從 Giorgio 青少年時便決心投身音樂,到經歷在德國生活的困頓,最後他如何受合成器、電子樂啟發。表面上是 Giorgio 的人生故事,細聽背後也包含 Daft Punk 對生命、理想、創作的隱喻。成員 Thomas Bangalter 表示:「我們喜歡開放式的歌詞、意義和角色,儘管這首歌是對 Gorgio 的致敬,但它也關乎自由、音樂創作、生活以及事物發展的方式。」
歌曲中段,在一陣爵士樂自在玩樂後,鼓聲突然消失,Giorgio 以充滿未來感的聲音「現身」:
「一旦你解放追求正確和聲與音樂的觀念,你可以做到任何你想做的事。
所以沒有人告訴我該怎麼做,而我也沒有先入為主的成見。」
“ Once you free your mind about a concept of
Harmony and of music being correct
You can do whatever you want
So nobody told me what to do
And there was no preconception of what to do ”
緊接著原本低調的弦樂驟然膨脹,Giorgio 的智慧與悠揚弦音縈繞在空中,因這段話而徹底頓悟的人們正蓄勢待發。接下來的劇情開始進入弦樂、spin、爵士鼓、電吉他的激情共演,全力以赴的碰撞又交融,產生的巨大能量甚至將意識拽入宇宙漩渦,完全感受到兩人正在盡情放任才華宣洩。
音樂讓人著迷之處是全方位的,身為載體的本質可以呈現各種面貌,聽覺引導視覺、想像化身主宰。〈 Giorgio by Moroder 〉這首歌在時間與空間的寓意都充滿心思,富含重量卻也靈動,可說是對音樂自由真正的慶祝。
Author / Rex Tong
Editor / Asta Chang
Photo Credit / Daft Punk, Giorgio Moroder, Zwentner.com, Garaje del rock